芝心脆饼

若有某日我封笔息字 并非了却余生这份痴

【MewGulf】金三角陷落(五)

 

时间线世纪之交 俩毒贩子谈恋爱

全是虚构勿上升 ooc严重


终于写了吵架和小糕身世 俺们小糕好可怜

这章改了下叙述风格,有时间就修一下前几章


前文: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一生所爱》

 

 


借Mew吉言,他的病果然没有第二天就好个大半,反而像梅雨期的曼谷,缠缠绵绵,辗转反复。


丁伯的诊所只有一张病床,他原本不想霸占床铺搅人生意,谁知道丁伯握着他的宝贝紫砂茶壶悠哉说:“我的诊所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治的,你安心住着便是!”他只好从命。


如果说Mew是他在这见过第一讲究人物,那丁伯就是第二个。他每天起床先雷打不动练半小时太极——据他说是一种很厉害中国功夫,然后泡一套功夫茶,因他祖籍潮州,离不了这一口,再洗漱换上一尘不染白大褂,头发用发油抹得分毫不乱,再坐下听Gulf读报。报纸是Mew送来的,丁伯嫌看久了费眼睛,就由Gulf读给他听。听完半个钟报纸,就开始例行清洁,手术器具,诊所内外都得打扫一遍,确保连缝隙都没有灰尘。


Mew一般早上来一趟,说会儿话就走,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晚上他如果有时间就带饭过来,没时间就托Mild前来。Gulf这才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他也就跟Mild逐渐熟络起来。Mild特别细心,没过两天就摸清他的饮食喜好,难怪包揽帮里所有细碎文书工作。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十足十话痨,跟他在一块完全不用插嘴和接话,只需要微笑着点头再点头就行,比如现在,他已经围绕“Mew因为赌光了钱已经向他借了不知道多少次没想到今天还有脸再跟他提借钱Mew真是个宇宙无敌烂人”这个话题声讨了半个钟头,还有越演越烈往一小时发展趋势。


“等等等等,p‘Mild,那你最后借给他了吗?”Gulf可怜自己的耳膜,忍无可忍打断。

Mild翻了个白眼:“废话,那当然是——借给他了!”


天呐,这是哪里来的绝世老好人,Gulf问:“那他借钱要干什么?……不会吧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借?”

Mild挠挠头:“呃,这个嘛,机密内容,不能外传,无可奉告。”


“哦——”老大之间的神秘交易,当小弟的不掺和为妙,他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最严重那几处,别的地方都开始结新痂,痒得他总想去挠。“p’Mew为什么那么爱赌?”


Mild说:“你看我们这的人,毒瘾,酒瘾,赌瘾,性瘾,总得沾一种,你这样子清清白白的才是异类。”

Gulf不认账:“我也有瘾,钱瘾。”

“那我们俩,大财迷跟小财迷,凑成堆了!”


两个人笑作一团,这时候Mew走进来,手背在身后,遮遮掩掩的,随口问:“讲什么呢,笑成这样。”

“p’Mew,你怎么来了。”Gulf诧异地打招呼,Mew却不像往常一样走过来看他的伤,简单应了声:“我找丁老头谈点事。”

Gulf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但很快Mild又拉着他说起别的:“你去过清盛吗,那有家甜品店特别正宗,哪像湄塞这个破地方甜品都买不到……”

 


过了一会儿,丁伯慢悠悠下了楼,可Mew还是不见踪影。Mild毫不介意地说:“没事,我们先去吃饭,来,我扶你过去。”他今天状态不错,已经能下床,搭着Mild的手来到餐厅。


刚坐下,一阵歌声由远及近:“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Mew端着蛋糕缓缓走来,他带着笑唱歌,夕阳余晖为他镀上一层光圈,连胸口狰狞纹身都变温柔。


Mew在他面前站定,六寸蛋糕小小一个,裱花精致,只是有几处地方被蹭花了,奶油堆起的小皇冠塌了一点,上面插着“2”和“1”两根蜡烛。蛋糕有些变形,一看就是历经颠簸,那再正常不过,湄塞不出售甜腻奶油香气,无人有闲心买这种无用甜品庆生,往返三个钟崎岖山路赶去远在200公里外清盛拎回一盒六寸糕点,掰指计数,古往今来上天入地,或许也只得这一个。


Gulf及时捂住嘴,好险堵住少女怀春般惊呼,自己都忘记今天是1999年12月7,二十年前今日他呱呱坠地。过去一年经历太多猝不及防,他被搅进生活的浪潮里奔忙,游荡在肮脏小巷像城市背面幢幢幽灵,无边苦海沉浮,哪里顾得上庆祝小小生辰,哪里有人记得住微不足道纪念日。但是,Mew又从何得知他生日?


一曲唱完,他眨眼再眨眼,透明液体从眼眶倒流回身体,身边三人殷切注视下,他手足无措忘了该做什么。还是Mild给他解围:“寿星快许愿!”Mew也柔声提醒,“许愿啦,傻Gulf”。


嗯,对,许愿。他合掌放在胸前,深深看进男人盈盈双眼,溺毙前闭上眼睛默念。


第一个愿望,家里一切都好。

第二个愿望,早日攒到两千万。

第三个愿望,希望p’Mew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他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耶!”Mild拍着手欢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给,这个平安符很灵的,戴着肯定不会再挨打了!”丁伯则摸了摸胡子,和蔼地说:“老头子没什么送得出手,就给Gulf免了医药费吧!”


轮到Mew了,Mild和丁老头都看好戏地盯着他,想看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他窘迫地环顾一圈,说:“看什么看!我送蛋糕还不够有诚意吗!”


Gulf把蛋糕接过来放到桌上,笑得灿烂:“太有诚意了,谢谢大家,谢谢p’Mew,我特别特别特别感动。”

 


吃过晚饭,Mild和丁伯识趣地一个回家一个上楼,Mew扶着Gulf在床上躺好,又给他盖好被子,挨着床坐下,别扭地掏出一个盒子:“其实……确实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打开来,是诺基亚最新款手机,小巧一个机子,若没记错,曼谷橱窗里偶然见过,1后面带五个0,Mew穷得烟都买不起,哪来那么多钱?


Mew絮絮叨叨地说着:“你那个手机太破了,接收信号都费劲,打个电话还断断续续,这种破烂也就你还在坚持用。”


“买手机的钱是跟Mild借的?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把盒子又推回去。

“Mild这个大嘴巴。”Mew抱怨,“我都说了这个月结钱就还给他了。我送的东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你必须收下,不然,我拿垃圾桶里扔掉好了。”他作势就要扔。

Gulf赶紧拦住:“哎,我留下还不行吗phi!”


Mew满意了,催着他换上电话卡。换完他开机翻了翻界面,居然还有内置游戏,他手痒点开一局贪吃蛇,兴致勃勃跟Mew分享,一抬头,对方正含笑看着他,糟糕,像素小蛇刚出世就歪歪扭扭撞墙呜呼,他的脸又开始隐隐发烫。奇怪,最近脸红频率高到过分,莫非补过头上火了?


他轻咳一声,说出今晚搁置好久的困惑:“phi怎么知道我生日?”


Mew随意地说:“这有什么难,我还知道你有个姐姐,你老爸滥好人借钱给朋友,哪晓得那个扑街货借高利贷卷钱跑路,你老爸痴线呐不知道什么时候签了债权转让书,搞得你家欠一屁股债,你呢,好好一个大学生休学给阿松收保护费还钱,可怜。”


Gulf原本笑意盈盈,含娇带羞,听到Mew吐露话语,说一句嘴角下沉一寸,等一席话说完,他早已面沉如水,嘴唇抿成一线,强忍怒气:深藏伤口被挖出来轻描淡写描摹,语气跟谈论天气没什么分别,对他来说无异于当众脱衣,甚至更加不堪。他悲剧的开始,他一家人沉甸甸的苦难,在Mew看来竟像个笑话。


他爸妈原本开店做小本生意,为了还钱,老爸不得不变卖店面房产,带着一家人搬进15平米烂尾楼,每天提心吊胆讨债人上门泼油漆和邻居闲言碎语。

后来欠久了利滚利,几百万翻成两千万,他们还不出钱落水狗一样东躲西藏,阴暗地下室漏水阁楼间统统住过。可这群渣滓还是鬼魅一样找上门,任凭老爸怎么磕头哀求,铁了心只认钱,不然就抓姐姐夜总会坐台抵债。

他的姐姐,从小顺风顺水样样拿第一的姐姐,漂亮骄傲得像公主的姐姐,被咸湿佬架起来箍住手,敢反抗就是狠狠一个嘴巴子,打得姐姐脸颊红肿头脑涣散,他们怎么敢!他恨得眼眶充血,不顾父亲的阻拦抄起条凳就跟人拼命,以一敌三也要把扇巴掌那人打到伏地求饶。

结局是他鼻青脸肿被押到Song脚边,脸上身上沾不知道谁的血,头扬得高高不肯屈服认错。Song怎么说的来着,“这小子不错,够狠。”,自此以后,他成为Song手下一条狗,不还清两千万永无自由。


如果没有这场祸事,他应该还在国王科技大念教育传播与技术,研究教育信息结构化符号化和有效互动,当选校之月备受追捧,年年奖学金拿到手软,放眼所及尽是坦途。走在学校林荫道,跟同学在足球场上飞驰的时候,经过层层面试,拿到心仪的体育频道实习offer的时候,辩论赛义正言辞说正义永不会缺席的时候,会不会想得到,有朝一日他沦落成最底层打手,来到全泰国最落魄地方干贩卖毒品勾当,他变为连自己也唾弃的,成千上万个悲剧帮凶。


而Mew,这个成千上万个悲剧制造者,怎么有脸轻飘飘几声“痴线”“可怜”就揭过他噩梦般人生?


“怎么了,又不舒服?你脸色变好难看。”

Mew关切地来探他额头,被他一掌挥开:“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评判?我一家落得如此凄凉境地,说到底还不是拜你们这群人所赐!”


Mew一时怔忡,还没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突然吃了火药……”


他伸出食指对着Mew鼻尖蛮不讲理咄咄逼人:“你不承认吗,放贷火拼走私赌场卖娼贩毒,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你们带头作恶,平民百姓遭殃?”


Mew脸色也冷下来,他面无表情,伸出双手鼓掌,像鼓励不懂事孩子的表演:“说完了?你讲的一点不错,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修路无尸骸,我从来是这样的人,难道你现在才发现?Nong Gulf,你比我想的还要天真。”


是了,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相信Mew与众不同,他能劝诫过来捞金的司机,照顾街头流浪的稚儿,他读报,知识渊博,甚至有时悲天悯人,可这能说明什么呢,这些只是他伪善的遮羞布,他给萍水相逢士兵背后一刀,家当全拿赌场输个精光,连抛给小孩的糖都是店里抢来,他跟附庸风雅的九叔没有本质区别。一块烂布上用金线绣了精美花纹,他竟只盯着那绣花称赞,没看见旁边早被虫蚀出大洞,他怎么会以为Mew是同类。


Mew还嫌不够,拍拍他因激动而充血脸蛋:“Nong,哪有什么你们我们,你早就是杀人放火一份子,在这里扮正义充英雄给谁看呢。”


“你——”好伶俐口齿,好诛心言论,他手指颤抖不停,说不出一句话反驳。Mew说的没错,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即便他有心保持距离冷眼旁观,势当污泥潭里一朵白莲,妄想救苦救难洗清罪孽,可他手上已经沾了累累鲜血,那莲花自根里就是黑的,只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承认。他又开始怨Mew,连个虚假的念想都不给留,非得戳破他自造屏障,逼他直面险恶人世。


他颓然垂首,首次低下高贵头颅:“我只是,只是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Mew勾起Gulf下巴端详,小孩现在像一只可怜兮兮落水小狗,连眼里火光都暗淡,他不得不心软,一腔怒气散了个干净:“好了,我不跟你吵架。Nong是不是以为,身边这些兄弟连书都没读过,一天到晚除了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什么都不会,全是呆瓜大头鹅?”


“嘘,别急着否认。”他手指抵住小孩柔软嘴唇,触感太好,他忍不住再按一下。


这个小鬼,见面就跟他不对盘,按他以往表现脾气早该狠狠揍一顿再发配到赌窝老林自生自灭,可他总忍不住逗一逗,再逗一逗,把人惹得脸颊绯红眼睛冒火才心满意足。


再后来他跟Gulf清晨散步,他惊讶于对方每每都能跟上他跳脱思路,费心去查来历,果然响当当名牌大学生,合该顺风顺水向着光明大道一路疾驰,可他的列车也拐了个弯,急转直下沦落成曼谷市吞武里区一把手阿松座下打手,泼一辈子油漆也不可能还上巨债,流血流汗给人打白工。偏偏Gulf解得出高数题目看不懂人心险恶,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以为来这赚够钱就可拥抱美好新生活,从前得罪阿松一众小弟,在这也不知悔改,好不容易存点钱还拿去买糖买可乐,痴线呐,这里卖的都是外头十倍价格。自己日子紧巴巴,手机用烂了不知道换,他当自己是下凡救难观世音吗。这么傻又这么倔一个小鬼,那么多心事压在心里,经年累月堆积,自己都快喘不过气,若没他看顾,这一腔苦楚会不会把人逼疯?


Mew把手松开搭在小孩膝头,摆出促膝长谈架势:“说认真的,今天phi免费上堂一对一黑帮生存课。九叔精得很,疑心病又重,给他当小弟,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可人的忠心就和放狗屁一样,今天说得天花乱坠,明天就能另投靠山。所以,想要日子好过,就得强到让所有人不敢觊觎,又要留个好被拿捏的破绽,比如我的破绽,就是好赌,如果我不赌到两手空空甚至欠他一堆烂账,他不可能放心留我到今天。”


Gulf也平静下来,认真思索:“phi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向九叔告密?”

“你会吗?”看到Gulf老实摇头,他接着说,“我今天为什么要骂醒你,因为你特立独行已经招来他人不满,我吩咐保你那人,之所以临到出事才出手赶人,就是看不惯你独来独往样子。”


Gulf懵懂点头,下巴点在他放人膝头手掌。小孩面上泛起可疑红晕,他疑心又起高热,急忙忙拿自己额头去够小孩眉心,被反应很大避开,Gulf躺下躲进被子里,他空落落手指一搓,强硬地扒开被子抚上Gulf额角,确定温度正常才松开手,给人掖好被角。


“过几天九叔兴许会叫你过去,不必担心,我也在场。”


Gulf窝在床上乖乖点头,脸上终于多云转晴,露出招牌甜甜笑容:“谢谢phi,还有,我刚才不该冲你发火。”


他把手机跟盒子搁到床头,看一眼腕间江诗丹顿手表,起身摸摸小孩额发:“时间不早,我该走了。别想太多,你做得已经够好,天塌下来p’Mew顶着。”


Mew走出避风港一般温馨诊所,夜风里有些落拓,他点燃一支烟,拨出一串号码:“喂,今晚八点,20吨原货落地菲律宾。”

 

 

原货:高纯度海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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