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心脆饼

若有某日我封笔息字 并非了却余生这份痴

【MewGulf】金三角陷落(六)


背景世纪之交贩毒团伙 

老带新 搞事业缪和成长型男主糕

惯例ooc 情节虚构勿上升 或许今晚还有一章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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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宁为他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人非草木》



隔一天,Gulf痊愈出院,走时丁伯恋恋不舍,念叨以后没人陪他读报,他赶紧说以后有时间就拐过来坐坐,丁伯这才满意地挥手送客。


住惯了诊所小床,搬回宿舍有些不习惯,总觉空空荡荡,不开电视的话连个人声都无。


这么想着,下午就有人找上门做客。Lhong和Kao一同前来,提了果篮美其名曰看望病号。Lhong不见外地在椅子上坐下,Kao站在他旁边,他一伸手指果篮,Kao就乖乖挑出个头最大山竹,还要掰开才放他掌心,把Gulf看得目瞪口呆,不可一世Kao哥什么时候这么狗腿,简直像只言听计从顺毛大狗狗。


Lhong比上回喝酒时候更瘦,脸颊凹陷,白衬衫空空荡荡,撩起袖子露出枯枝一样手臂,肘弯密密麻麻一排针孔。许是他盯血管的眼神过于显眼,Lhong不动声色把衣袖放下,笑着说:“干嘛这副表情,躺一礼拜病床的可是你,不是我。”

Gulf说:“我只是担心你。”


Lhong三两下吃完雪白果肉,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抬了抬,自然有Kao狗腿地拿出火机点燃,“你这个人,跟我们都太不一样,你……我读书少,形容不出来,我就觉得你干净,在一潭污水里,干净得出格。怪不得,Mew和九叔都对你特别上心。”


“p'Mew,对我特别上心吗?”他选择性抓住重点。

“哈,那个疯子。还记得第一次带你送货碰上的那个变态吗?”Gulf点头,那人下巴上硕大一颗黑痣实在叫人印象深刻,Lhong抽口烟接着说:“你的好p’Mew杀到满星叠,一枪崩了那个死瘪三,听人说,红白脑浆都淌了一地。”


Kao补充:“还有丁生,向来只给帮派话事人出诊,湄塞上下无人敢去诊所打搅,连Lhong哥去看病也是被赶出来的份,对吧?”

Lhong跳起来给人一个爆栗:“要你多嘴!”


Gulf笑得捧腹,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看也没看随手接起:“Hello?”

接完电话,他笑意渐凉。Lhong问:“怎么,哪路神仙?”

“十分钟后,九叔满月楼请我喝茶。”

Lhong没骨头似搭着Kao肩膀,闻言站直拍手:“正好无聊,走,我们也去看热闹!”

 


满月楼,湄塞最豪华酒家,九叔名下团伙常踞地,福建老板娘是他老相好。


三人跨入天字第一号包间,九叔早已上位恭候,左手Mew翘脚百无聊赖把玩项上金链,右手放一盏半凉茶水想必是留给他,堂下两列六只鹌鹑,俱都套了麻袋捆了双手,与他那日如出一辙,最后面站三个熟面孔壮硕马仔。


九叔看见Gulf,笑着招手:“来啦,坐这边。”目光闲闲掠过另外两人,“哟,还带两个跟班。”

“九叔,瞧您说的,我好歹也是Gulf老大,给点面子!”

“哼!”长者鼻孔出气,笑骂:“自己滚去坐好。”


Gulf恭敬站在下首,挨着瑟瑟发抖六个流氓,问:“九叔,您绑了他们,任我发落?”

九叔说:“那当然,九叔知道你前阵子受了委屈,我手下的人,没道理白白叫人打了。你看这六个杂种,砍手砍脚还是断子绝孙?”


他一言不发,匍匐六人嗯嗯啊啊求饶,想来连嘴也被堵上,不管怎样,到底爹生娘养几条人命,况且两次强奸未遂,罪不至此吧。


他信步上前,揪起麻袋一人狠揍两拳,打完走到次座,端起杯,碧色茶面微微颤抖,他低头抿一口,清香雅韵,滋味醇浓。九叔道:“果然高材生,喝茶也文雅。这可是福建安溪新茶,为了丁生千里迢迢买来,统共得了五罐,比黄金还金贵。”又说,“罚得太轻,不显魄力。”


一只勃朗宁甩到桌上,九叔笑得越发慈祥,话语却叫人毛骨悚然:“做我手下,人命都不敢背,倒不如下去一起做小鬼。”


他求救眼神还未飘向圆桌对面,Mew一口饮尽比黄金还金贵铁观音,抄起自动手枪邦邦三枪,半数麻袋应声而到,暗红和淡黄液体延迟渗出来,流到浅色竹木地板上。


还待继续,九叔一拍楠木桌子斥责:“Mew,你又发什么神经!”Mew持枪之手一顿,把小巧器械扔回桌上,嬉皮笑脸讨饶:“九叔别生气,我就是给Nong打个样。”


血液腥气混着尿骚味冲淡茶香,Gulf血色褪尽,还有人比他更夸张,Kao冷汗涔涔坐立不安,恨不得即刻逃出夺命包间,Lhong反手按住他脊背,指甲扣进肉里的刺痛叫他冷静几分。


壮硕马仔见惯不惯,利落拖走三具死尸,留下几道斑驳血痕。屋里还剩三只待宰羔羊,翻滚蠕动着呜咽求饶。Gulf缓缓拿起枪,准星瞄准一人心房,拇指按上微凉扳机,只需一个用力,零点零一秒,即刻背上鲜活命债,往后三途相见,地藏菩萨面前陈书,莲花瓣落进污水池,再也不清白。


手里器械重逾千斤,呼吸急促,心跳攀升,他狠狠闭眼,出枪手腕打了滑,下移整整廿十公分,子弹没入腹部。双腿如释重负卸力,他跪坐在地,坦白:“我做不到。”


九叔眼风一扫,又是熟悉马仔同样制枪顶在左边太阳穴上,一回生二回熟,他比上次多些许从容,还有心情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看向上坐三位大佬。


Mew收起玩笑,认真说道:“九叔,Gulf还是个新丁,您老人家不至于跟他置气吧?”

Lhong也连忙帮腔:“就是就是,Nong办事多牢靠,换一个人我可不放心,再说了都到年底,再找人也麻烦啊!”


老人拿起冰裂纹粉青茶杯端详,把人吊够了才不温不火道:“看把你们一个两个给吓得,我老人家有那么凶神恶煞?只不过——”他话锋一转,“剩下这三个可就难办了,斩草不除根,日后麻烦惹上身。”

“这样吧。”他宽恕地一摆手,“你们谁教教他,动作麻利点。”

 



Mew自动自发起身,来到Gulf身边,牵起他握枪右手,缓慢,又不容反抗地把人扳到与对面人心脏持平。他这才发现Gulf的手比他小一圈,可以轻松包住。


Gulf在他怀里挣扎,持枪的两只手不断较劲:“phi!那可是三条人命,我必须对得起自己良心!”

他贴在人耳根疾声说:“这时候讲什么良心!如果对面拿枪,你早被打穿八百次!他们伤你在先,算起来也不无辜。先有命才有余地谈良心,现在不是倔的时候!”


他食指塞进扳机缝隙,强硬地逼迫对方按下,又是精准三枪,后座力震得虎口微微发麻,他放开挟持的手,起身时候环住Gulf肩膀想给他一个安慰拥抱,却被大力甩开。


他没再坚持,平静地开口:“结束了。”


九叔忙着回电话,抽空头也不抬发话:“好,结束了就走吧。Mew你留下,我有话同你讲。”


闲人退场,犯罪现场处理干净,又斟上新茶,九叔同人攀谈半晌,挂了电话连万年不变笑脸都褪去,把手机扔桌上:“菲律宾Sepat打来兴师问罪,说上批货少了30公斤。”


Mew愣住,几秒后表现出轻浮的怒气:“放他娘的狗屁!老子亲自点的货,二十吨一分不少!九叔,你可要信我!”

“你当我不懂规矩?Sepat说,份量确实是20吨没错,但其中一箱被掉了包,他们也是挨个查验时才发现。”


掉包?那晚整整12小时车程,抵达曼谷即刻运转手交货,中途仅在加油站停靠几次,快到曼谷时,他下车抽烟,故意拖延十分钟,回去司机不知所踪。心思电转间,已有眉目:“这……那个怂包司机!他趁我不在,不但偷溜,还卷走30公斤白粉!”


九叔冷哼一声:“哼,这事我已经罚过,就不再追究。但人你放走的,你负责抓回来,亲自押到菲律宾给Sepat个交代!”


他不敢多说,满口应下,心里却在腹诽,这个司机Naphat还是九叔某个情人的远方亲戚,加塞进来谋个差事,他不过就是一时心软把人放跑了,好大一口锅全给他背,菲律宾那个Sepat出了名难搞,寨子建得水泄不通,外头还养一圈鳄鱼池,稍有不顺眼就会被扔下去尸骨无存。话说回来,九叔做事向来亲历亲为,从不让底下人跟客户交往,这次点他去赔罪,到底是看重他,还是把他当枚弃子呢?不过,蛰伏日久,这倒是绝无仅有好机会……


老人喝了口茶,再次笑得一团和气:“老头子总有干不动的一天,我儿昨天来电,家里添了金孙,哈哈!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成爷爷辈了!”这感慨倒有几分发自肺腑,九叔今年六十有五,纵横金三角几十年,家中亲友除了远得不能再远表亲Mild死得干净,唯一男丁送到美利坚,20个保镖严加保护,就防着哪日仇家上门。他这辈子孤苦伶仃,如今喜得金孙,恐怕勾起他难得血脉温情,幻想日后家人团聚,颐养天年。这样看来,是要放权给他的意思。


心中稍定,他陪着笑祝贺:“恭喜九叔!这么大喜事,该请兄弟们吃饭才对啊,您可不能和我一样小气!”


“你?就你穷大方,挣来美元全便宜开赌场缅甸佬。”老人摆出长辈姿态,“说起来,你对那个Gulf什么心思,几次三番帮他,不像你这臭小子性子!”


“我…我能有什么心思,就当照顾弟弟呗!”这话题跳跃猝不及防,他当下满脑子菲律宾局势,骤然听见Gulf名字,瞬间卡了壳,支支吾吾掩饰,紧跟着拐回正题,“九叔,光赔个人,未免诚意不够,不好善终啊。”


“唔,这点小事,自己想个章程再同我商量。”老人不愿多谈,还兴致勃勃揪着情感话题不放,竟朝他寄托一腔无处安放父爱,“弟弟?呵,我看追小情人还差不多。你啊,做事向来出格,现在又放着女人不要,搞什么同性恋。”又评价,“不过那小孩长得确实不错,心智也算坚定,就是脾气得改,还端着他大学生架子。”


这个人精,烂摊子一丢,自己当甩手掌柜。金新月近几年势头正盛,产量大价又压得低,抢了他们不少生意。这事一出,难保菲律宾那边不动起别的脑筋,可九叔必定舍不得让利,这就难办了。思绪到这缠成结,他索性放到一边,顺着人话头说:


“您也别逼得太狠,他做司机确实屈就。照我看,倒不妨让他跟Mild学一学,Mild老抱怨事儿太多,看得他头疼。”

“你倒是给他挑了个好差事。”九叔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不着急,且磨着吧。”


他自知失言,九叔已把Gulf打上他的标签,这番引荐,难免让人觉得他在大哥眼皮底下扶植亲信,他赶紧说:“对对对,我糊涂了,他一个新丁,是该好好磨练。九叔,那我回去通知底下,一定尽快逮到Naphat!”


走出满月楼,他呼出肺腑浊气,每次跟九叔打机锋都叫人精神紧绷,可事情千头万绪,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一场硬仗。

 


当晚,月上枝头,Mew坐在窗前思索。现在还没查到肥猪司机下落,即便找到,这么多天过去那30公斤白粉必定早就出手。若是剩得多还好说,若缺口一大,年底海洛因本就紧俏,拿不出货,他两手空空上门必定死路一条。手里得有筹码跟他谈,可这怎么谈,筹码从哪来,放多大血让几分利,还得仔细琢磨……


叮铃铃——急促电铃打断他思路,他以为手下传来消息,揉了揉眉心看也不看接起来:“喂,有话快说。”


小孩颤抖声音通过听筒传入耳室:“p‘Mew,我,我打搅到你了?我,没事,你先忙……”

从没见过Gulf讲话如此颠三倒四,他心里一紧,连忙起身:“没有在忙,Nong在家吗,我马上到。”


得了肯定他即刻出门,乌七八糟纠纷全抛脑后,只记得小孩下午离开时灰败面孔,一颗心七上八下。


到了竹屋,房门半掩,泄出煌煌灯光,他推门进去,屋里所有灯具尽数开启,Gulf抱膝坐在床头一角,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看清来人,他不自觉露出恐惧表情,好像Mew是地狱索命修罗。


Mew慢慢靠近,牵住他瑟瑟发抖右手,那手被搓得发红,触感冰凉,他以掌心捂热,轻声说:“我第一次杀人时比你还小,差两个月满十八。我记得那是个暴雨天,雷声如隆钟。我连枪都没有,找遍上下只有一把刀,那时还不知道找动脉,捅了十来刀那人才断气,血溅得到处都是。”


Gulf低着头问:“你不害怕吗?我一闭眼,就是那几个人毙命画面。”

他陈述事实一样不带感情地说:“怕,怎么不怕,一开始跟你一样,几天几夜不敢睡觉。后来缺德事做多了,杀人就如砍西瓜,哪还记得住谁是谁。”Gulf攥紧了他的手。


“Gulf,”他郑重叫小孩的名,“你相信的公平,法律,人道在这里全无用处,有的时候,你必须狠下心来,学着适应。”

“适应了又能怎么样,也随心所欲大开杀戒,做同样冷血无情的怪物吗?”

“不,适应了就能活,活下去才有希望。”


“还有什么希望?”Gulf终于抬起头,眼里猩红一片。

“改变一切的希望。”他将人拥进怀里,这次没有被拒绝。Gulf把头埋进他颈窝,很快他的衣服沾上一圈水渍,浸湿了胸前纹身,叫麻木心脏也起波澜。这是Gulf第二次在他面前落泪,怎么别人的眼泪,反倒叫他痛让他疼呢。


Mew伸手关了大灯,带着人躺下,一下一下抚摸Gulf脊背,小孩看起来高大,此刻窝在他怀里才觉年幼,人也单薄,蝴蝶骨硌得人手疼。他心里很安详,是跟Gulf在一起时一贯的平稳,什么人命案子缺货纠纷都变得离他很遥远,只有眼前青年的轮廓是清晰的。他清楚这种安详很危险,但又忍不住沉溺,明天又不知要如何勾心斗角,就让他放纵一时吧,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紧紧依偎在一起,壁灯暖黄灯光幽幽打在他们脸上,窗外湄塞河不知悲喜地哗哗流淌,万籁俱寂,只有两道呼吸清浅,缠缠绵绵。




金新月:三大毒品产地之一,位于西南亚,同样主产罂粟,相对金三角来说起步时间较晚,九十年代开始后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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